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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喜ky,ky退散。

「德哈」Floating

会心一击。

susii:


脑洞来自《那些古怪又让人忧心的问题》


故事偏无差


自己给自己喂糖(叉腰)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

Q:当一个人以恒定速度不断上升


他会先冻死?


还是先窒息而死?


还是 


坠入爱河?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 




24”00’00


德拉科目前的处境很尴尬。


 


几秒钟前,他的鞋跟毫无预兆地连带着身体离开了地面。魁地奇球场上的嫩草给褪色的鞋尖沾上数滴晨露,那些另人厌恶的小水滴卖力地反射着朝霞的红光,将原本的灰尘染湿成泥泞。


 


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给他施了漂浮咒,偏偏在他无法使用魔杖的时间段。


 


噢,那些处于视线死角的看台上,在发白掉漆的围栏背后,一定站着个矮小而愚蠢的低年级巫师。这个烦人精躲在他的身后,正因成功捉弄一个马尔福得意洋洋。德拉科几乎能听到那个混蛋因恶作剧得逞而发出的嘶嘶窃笑。


 


“你最好别被我逮着。”斯莱特林愤愤地说。他试着小幅度地扭动上半身,好让自己的举止在他人眼里不那么可笑。


 


老实说,漂浮咒的感觉很奇怪,它不像是飞天扫帚或东方的飞毯那样以一个支撑点托起整个身体,也不像倒挂金钩等咒语通过暴力将身体的某个部分拎起来。准确地讲,德拉科的皮肤仿佛包裹着一股气流,均匀地、由内至外地使肢体脱离重力、缓慢悬空。他就像站在平地上一般漂浮在几英寸高的空气中,如此自然,仿佛从生下来的那刻起就是这个状态。


 


但德拉科并不能凭借转动脚跟来改变自己的朝向,这也证明了他没有真正踩在某个看不见的物体上。在幅度不大的活动后,他确认自己可以转头、扭动肩膀、弯腰或是下蹲,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躺倒——鉴于这个夸张的举动像极了走钢丝的麻瓜小丑,德拉科决定在咒语失效之前,维持一副镇静的、泰然自若的姿态。


 


毕竟,他不愿在中了计谋后还因慌乱而遭人耻笑。


 




23”51’04


德拉科越发肯定这是场无聊的阴谋。


 


与开学初期遭受的几十起恶作剧一样,那些讨厌的小鬼专门盯上他魔法行为受限的清晨或傍晚,实施所谓的“彻底击溃食死徒”计划。刚开始的那几天,德拉科的确因为疏忽而频频中招,比如被设置在走廊拐角处的魔法藤绊住脚踝摔破鼻子,再比如在盥洗室里遭到变成巨蟒的水流袭击。还有斯拉格霍恩的魔药课,他的药材储藏柜被人偷偷掉包,以至于连续两个星期获得“极差”的成绩和教授的白眼。


 


这要放在以前,德拉科定会联合斯莱特林的同伴对恶作剧的元凶加倍奉还,比如布莱克和高尔,还有潘西和布雷斯。这群人不但能想出数不清的新奇点子,还知道成打的不留痕迹的恶咒。而他只需要缩他们身后,居高临下地享受报复的快感。


 


可遗憾的是,这些勉强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已经消失在几个月前结束的那场战役里,有的人死在他面前,有的人则被送进了阿兹卡班。要不是父母的运作及波特的供述,他本来也该遭受同样的待遇。但现在,他作为“幸运儿”回到霍格沃茨继续学习,在严格遵守“非授课时段禁止使用魔法”的条款下,活得小心翼翼。


 


好在德拉科没有因此一蹶不振。即使硕大的斯莱特林地窖里再也没有他的联盟,即使潜藏的针对无处不在,他都能迅速调整自己。在高傲冷漠的面具之下,他改变着惯有的作息时间和行动模式,规划出一个安全而封闭的自我保护圈。


 


在没有魔杖的几个小时里,除去六小时睡眠外,德拉科活动范围及其有限,他的优先选择永远是地窖。由于九月开学后回来的斯莱特林很少,原本就不热闹的公共休息室像一座被人遗忘的宫殿,就连夜晚八点的黄金时段都少有学生在此停留。这倒正如德拉科所愿——专属座位边的双人沙发、黑湖边上放着油灯的学习桌、拱顶下面的木制书柜等等都成为他独占的消遣。如果兴致来了,他还能从卧室里取出私藏的伏特加,肆无忌惮地躺在炉火正旺的壁炉前独酌。


 


另一处让德拉科心仪的地方则是早晨六七点的魁地奇球场。


 


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处在睡梦中的时间段,空旷的草坪上除了朝霞投下的影子外,就只剩下从远处的禁林里传来的鸟鸣。看台的高墙上涂着各个学院的代表色,耸立在球场两侧的圆形门洞让德拉科回想起泛黄的旧时光。


 


然而,这样的散步并不是每天早上都能进行的。四月的苏格兰高地刚刚迎来早春,湿冷的天空阴晴不定,连绵的阴雨似乎要让黑湖的水漫过低洼的泥土。比起长时间蜗居室内的沉闷,德拉科更讨厌严寒。


 


他也不愿仅剩不多的新皮鞋被土黄色的泥泞覆盖。


 


比如现在。


 


当德拉科阴郁的目光再次回到自己的脚尖时,他发现脚底的下被露水压弯的嫩草和鞋跟的距离竟拉长了不少。绚烂的霞光在云层的周围镀上一圈耀眼的金边,他的影子也渐渐出现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之上。


 


斯莱特林绷直了脚背,可即使是这样,他也无法触及那簇坚韧的野草。


 




23”40’04


德拉科确信自己正在以一个及其缓慢的恒定速度不断上升。


 


他举平手臂,眯着眼睛用指尖瞄准几十英尺外的高墙。他清晰地记得十几分钟前,墙上那块因撞击而脱落的黑斑还在指甲盖的上方,而现在却已经完全被手臂遮挡。


 


难道有人一直用魔杖指着他的背,不断使用“Wingardium Leviosa”?


 


可谁会那么闲?!


 


德拉科翻了翻眼球,再次往身后扫了一眼。这次他看得更加仔细,从看台与草坪间木质辐条连接的缝隙,到仰头能看到的最高范围。可是目光所及之处依旧空无一人。他连类似魔杖的物品都没看到。


 


难道不是漂浮咒?


 


德拉科转回了身,双手抱在胸前思索着。如果从魔咒的范围里跳出来,那魔药、魔法生物、魔法阵等等都有可能达成让人不断上升的效果。难道他真的不小心吃了什么或是吸入了什么气体吗?又或者是碰到什么奇怪的黑魔法器具?


 


如此想着,德拉科开始梳理近二十四小时内接触到的所有事物。就像急诊医生询问过敏病人“你去过哪里?你吃了什么?”一样,他掰着指头,把还停留在脑海里的杂糅信息进行筛选。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毕竟,像吃饭、睡觉、上课、洗澡这种早成定式的行动根本不会留下任何印象。他甚至花了几十秒钟才想起昨天晚上是在大厅吃的土豆配炸鱼,而中午吃了什么——嗯,大概是番茄意面吧,霍格沃茨的周三食谱一直是番茄意面。


 


同样的,他也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。今天早上,从被闹钟叫醒到双脚离开地面这段时间里,他无非做了和平时一模一样的事。刷牙、洗脸、穿衣穿鞋……如果再把时间往前推,他唯一能记起的就是昨天晚上,他在三层的拐角处撞见了波特和他的前女友。那个时候,他正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《论黑魔法与白魔法的融合》,无精打采地往地窖的方向走去。而韦斯莱和波特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低声争执着什么。那两个人的身体离得有些远,黑发巫师绷紧了背部,手指蜷缩在裤缝线左边。


 


波特的头发看上去比平时更乱,从耳根到脖子顶端的骨骼浮着一层乌梅色的红晕。德拉科知道,这些细节证明波特正处于一种既羞愧又恼火的情绪中,显然小韦斯莱说的话让他恼羞成怒。


 


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,毕竟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可是闹得霍格沃茨上上下下满城风雨。德拉科保证,刚分手那几天波特受到的指责和白眼比自己还多。也难怪,毕竟在情人节当天,这两人在帕笛芙夫人茶馆里大吵一架,据说是因为波特移情别恋被韦斯莱发现了,才导致决裂分手。


 


老实说,德拉科不太相信这个谣言,但他却很乐意见证波特由“圣人”变成“渣男”。所以,为了观赏两个格兰芬多吵架,他故意缩在门洞的雕像后面,想要偷听他们究竟说了什么。可对方终究是波特,敏锐得像只发情期的狮子,他很快发现了他,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恐怖了。脸上的红晕像要钻进翡翠色的眸子里,化成火焰喷出来。


 


本着保护自己、和谐围观的名义,德拉科转身就跑。他冲忙奔下楼梯,径直回到了斯莱特林的地盘。波特没有追上来,这让夜晚剩下的时间再次回归平静与无趣。德拉科读完了那本书的第一个章节后,洗漱睡觉……


 


如同垃圾处理厂里淘金的工人,他尝试着在废铁下挖掘线索,却最终只收获了一身恶臭。在几次尝试后,德拉科不得不得出结论,因某种黑魔法器具或魔法阵而导致升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

 


所以,在弯弯绕绕一大圈后,推理链条又回到了原点。


 


难道真有人在暗中使用“Wingardium Leviosa”?


 




22”30’12 


“……我知道你一定躲在那儿!不瞒你说,我已经看到你了!快结束这个糟糕的游戏吧,都快过早餐时间了。好心地提醒你,要是不好好吃早餐,你会得胃病,那样一来,再好的魔药也治不好你。”


 


“你知道圣芒戈医院一年会接收多少名胃病患者吗?你知道这些患者的治愈率有多低吗?建议你留意每年十二月月末的预言家日报,它会告诉你最精准的数据。现在,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害人害己了吧?为了一个马尔福,把健康搭进去也不值啊。”


 


哈利一踏上魁地奇球场的草坪,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说着没头没脑的话。他几乎是瞬间便认出声音的主人是德拉科,但却四处不见其人。几秒钟后,哈利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,发现了那个在正中央上空漂浮着的黑呼呼的人影。


 


“他怎么在那儿?”


 


对方还在像个老太太一样唠叨着无厘头的话。他的嗓音听上去与往日里的尖酸刻薄不太一样,变得又干又涩。哈利仰头观察了会儿,发现德拉科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,才跨上火弩箭升了上去。


 


“嘿,马尔福,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等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,格兰芬多这才意识到对方竟然只身一人悬浮在那里,“哇,你怎么做到的?”


 


回答他的是一声能传递到海格小屋的喊叫:“啊——!!”


 


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哈利一只手捂住耳朵,一只手扶住扫帚帚柄稳住平衡。他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遍。但德拉科还处于惊愕之中,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疑问句。斯莱特林像条死鱼一样张大了嘴,这让削尖的下巴显得更长了。那头金色短发被风吹得凌乱无比,鼻尖因寒冷而发红,灰色的眼眸里直白地写着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底要干什么。


 


这个表情成功娱乐了哈利。要知道,德拉科犯傻的样子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。光滑的帚柄微微一偏,哈利围绕着呆滞的德拉科飞了一圈,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长出了翅膀或者站在某个类似夜骐的生物背上。等他再次回到斯莱特林面前时,终于收到了一个羞恼的回应。


 


“混蛋波特!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吧!?”德拉科说着就挥起了拳头,哈利赶紧往后灵活地一闪,不赞成地瞪了回去。


 


“梅林在上,我两分钟前才到这儿。本来想赶在草药课之前飞上一圈,没想到却碰到了你。”哈利没好气地说,“我还没怪你霸占了我的场地呢。”


 


“你……”


 


“马尔福,在你继续责备无辜的我之前,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?”见对方被自己的话堵得瞠目结舌,哈利又骑着扫帚往前靠了靠,“是不是踩在了什么东西背上?还是……”


 


“我还想知道呢!”德拉科愤怒地喊到。


 


“啊,我明白了,是说你又中了谁的恶作剧圈套吗?”


 


斯莱特林抿着嘴不理他,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哈利皱了皱鼻子,他反感一些学生对这个前食死徒群起而攻之的做法,可见老对手这么无助的模样,他又有点儿幸灾乐祸。“我猜你一定是惹恼了谁。”见德拉科投来不解的目光,哈利挤了挤眼,“分享你一个小秘密吧。在三年级的时候,我因为生气而魔法失控,把一个可怜的麻瓜吹成了气球,让她在天上飘了好几个小时。”


 


“真高兴听到那个。”金发巫师咬牙切齿地说。


 


“噢,但我觉得你跟那时候情况不太一样,毕竟你的体型还这么瘦。”哈利咧开嘴,故意用德拉科惯有的慵懒调子道,“真想看到你身体被吹鼓,脸变成斯拉格霍恩般圆润的样子。或许头皮也会被撑开,那样头发就更显稀疏了。”


 


“闭嘴!滚开!”


 


“如你所愿。”


 


哈利欢快地说。他驱使扫帚往看台的方向飞去,满足地享受着对方愤怒的视线打在自己的脖子上。绕着场边飞了一圈后,他悬空停在黑湖的方向,回身冲德拉科大声喊:“喂,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吗?”


 


“滚!”


 




21”56’46


当然,哈利并没有听话地离开。留德拉科一个人飘在天上是危险的,万一魔法突然停止他掉下来了怎么办?那可是在魁地奇门洞顶端的高度,离地面好几十英尺,就算春季的土壤再怎么松软,也会摔得人七荤八素。


 


“我真是个善良的格兰芬多。”从训练休息室里取出一把沾满灰尘的光轮2001,哈利边自言自语边往球场走去,“为了这个蠢货撬开了自己学院球队的仓库。真实的,那个德拉科,明明那么无助却又自大地拒绝人的好意……”


 


想到这里,他突然生硬地停住脚步,脑海里蹦出金妮昨晚对他说的话,结合德拉科先前的反应——噢,那该不会已经被他听到了吧。


 


哈利的脸腾地烧了起来,一股热气从胸口如火山喷发般急速向上,浓黑的头顶飘起一股白白的气团。他记起走廊里斯莱特林落荒而逃的背影,心里除了尴尬外,居然还多出些沮丧和失望。


 


“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去……”


 


哈利把扫帚夹在咯吱窝底下,用力拍了拍脸部让自己振作起来。等他重新买开脚步时,平静已重回眉梢。他加快了速度,径直拐向通往球场的甬道上。远处晨曦的薄雾已经散去,青草反射着连日来最暖的阳光,泥土在生机勃勃的绿意中没去了身影。


 


斯莱特林还漂在天空,但位置却比半小时前又高出不少,以看台为参照的话,他的鞋尖比木架顶端的那根旗杆还高。哈利赶紧跨上火弩箭蹬脚离开地面,德拉科一直在往上飘的想法让他发慌。


 


“你怎么又来了!”金发巫师抱着胳膊,目光停留在哈利手中多出的一把扫帚上。


 


“如你所见。”格兰芬多把扫帚塞进德拉科手里,“万一你掉下去,至少还有样东西能让你保命。”他顿了顿,赶在对方反驳前大声质问道,“老实告诉我,你是不是在不断上升?”


 


这份严肃让德拉科有些发怔,过了半晌才抿了抿嘴说了声是。


 


“知道原因是什么吗?魔咒、魔药还是诅咒?”


 


“我要知道也不会这么被动了。”德拉科喷着鼻息,“指不定是拿个小鬼干的,他一定很清楚我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,因此提前设下陷阱。”


 


“事实上,你的作息真的很好掌控。”哈利补充道,“天气好的时候,你就会来这边溜一圈。自以为晨曦会帮你掩饰行踪。”他想起好几次早晨骑着扫帚溜达时,撞见斯莱特林一个人悠闲地在球场边的小径上踱步。


 


“你跟踪我?波特!”德拉科不满地控诉。


 


“我还没抱怨怎么老是撞见你呢!”哈利顶了回去,把目光调向脚底下的看台,“你升起来后,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?”


 


斯莱特林抬手指了指哈利。


 


“我认真的!”


 


“真巧,我也是。”德拉科挑起眉毛送出一个假笑,但随即又别开了脸,“除了你之外,我没发现这里有别人。显然,不会有人一直对着我用‘Wingardium Leviosa’。”说着,他烦躁地捋了捋落在眉间的碎发,“也许他已经溜走了,当我还在更低一些的位置的时候,视野很有限。”


 


“嗯,看来这个人也斟酌过陷阱的位置。”哈利单手托着下巴,在扫帚上直起腰,“你要是一直在匀速上升的话,起点像是木桶的底部,这样一来,留给他埋伏的暗角就有很多。”


 


“格兰芬多加十分。”德拉科干巴巴地说。


 


“总之,我去通知麦格教授,让她组织人过来。”说罢哈利就要控制扫帚往下滑去,但斯莱特林却又在身后叫住了他。


 


“你不要多管闲事!”德拉科猛地大喊,嘶哑的嗓音让骨子里的高傲削减不少,“混蛋,我不想弄得全校的人都知道!”


 


“可是……”


 


“我跟你不一样,波特!我可不愿在这种事上成为名人!”


 


哈利看不清斯莱特林的表情,但直觉告诉他,对方那瘦削的脸颊上一定写满了维护尊严的决心。他把沙哑的控诉抛在脑后,弓着腰,下巴贴紧火弩箭的柄端,加速朝着城堡的地方飞了过去。


 




21”21’17


德拉科没有等来那个总爱带着尖礼帽的女校长,而是迎来了另外两个格兰芬多——他不确定究竟哪个选项更糟。棕色长发的格兰杰像观察神奇生物一样绕着自己飞行,浓密的眉毛如同霍格沃茨菜田里的蛀虫。而她的表情像极了在考试里遇到超出考纲的题目,恨不得揪住监考老师与其对峙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


另一个人则是纳威・隆巴顿,他骑着扫帚飞在波特身边,眼睛因正面阳光而眯成一条缝。“你是说他就这么漂浮在空中,还向热气球一样不断往上升?”隆巴顿撅起上唇,声音和往常一样愚蠢。


 


“我离开前他还在更低的位置,这几十分钟大约上升了几十英尺。”哈利回答,“你看他样子像是误食某种植物引起的吗?”


 


“我没有吃诡异的食物!我的食谱和你的完全一样,波特!”德拉科不满地插话,眼神却不敢从格兰杰身上移开——这个前任麻瓜居然拿出了魔杖,看上去想对他施咒,“波特,你快让你闺蜜离我远点,我可不是他的试验品!”


 


女巫白了他一眼,隆巴顿终于利用这个空隙回答刚才的问题。“我不太确定,哈利。虽然《草药学药典》里的确记载了几种能让人漂浮的植物,但它们的药效通常还伴随着别的较明显的并发症。比如脑袋便成鸟头、手臂变成翅膀,或者身体膨胀等等。”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德拉科,“但马尔福的这种,外表正常得诡异,我要回去查查才行。”


 


“嗯……”


 


“波特!你快让格兰杰把魔杖拿开!!!”德拉科咆哮得更大声了,女巫已经突破了他的安全距离,而那股凶狠劲儿让他想起三年级里被痛殴的惨剧。


 


“闭嘴,马尔福,赫敏只是想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别的咒语。”哈利不耐烦地训斥道,“不过我想没用,刚刚我已经试过咒立停了。”


 


“我也用无声咒检查过他了,身上找不到咒语的痕迹。”格兰杰甩了甩头发,给了德拉科一个早已得逞的嘲讽,这让斯莱特林更加恼火。


 


“你们格兰芬多都是这么暗地里偷袭的吗?!”他骂道。


 


“跟你学的,老师。”哈利回嘴。


 


“卑鄙小人!”


 


“彼此彼此。”


“你!……”


 


“能不能别吵了!?”格兰杰拿出了级长的威严厉声打断了他们,她再次逼近德拉科,像头雄狮般立起鬃毛,“马尔福,要不是哈利拜托我,我是绝对不会过来在意你的死活的。为此还牺牲了算数占卜课,所以,你最好闭上那公鸡一样刻薄的嘴。”


 


说着,女巫又转向身后的波特,“你也是,不要每次都像个小学生一样和他吵架,行吗?我们赶紧找出问题把马尔福放下去,要是拖得太久让罗恩知道你又来找这个斯莱特林,他肯定会气炸的。”


 


又关那个韦斯莱什么事?


 


德拉科暗暗腹诽。但看到波特脸上又浮现出梅子色的红晕时,心里被格兰杰训斥的不快瞬间缓解不少。他索性把光轮2001抱在胸口,以看戏者地姿态戏虐地望向争吵的两人。


 


“我明白,但麦格教授偏偏一早就去了魔法部,我又不敢找别的教授帮忙。怕一个不小心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。”波特沮丧地说。


 


“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为这个斯莱特林着想吗……”虽然格兰杰明显压低了声音,但风还是把话带来到德拉科耳边。


 


“噢?伟大的救世主,什么时候你居然这么想着我这个马尔福了?”脑海里的调侃脱口而出,但他还没等来波特的戏剧性反应,格兰杰就又驱使着扫帚冲了过来——她的速度真的很快,像个勇猛的击球手。


 


“住嘴吧,马尔福!你现在飘在几百英尺的高空,就不能好好反省下自己吗?”她喊道,“我是不喜欢那些人这么捉弄你,但同时你的这张欠揍的嘴让我觉得你活该!听过匹诺曹的故事吗?建议你落地了去好好学学。”


德拉科瞪着眼,用空着的手在嘴前比了个拉上拉锁的手势。


 


“总之,既然他中的不是一般的咒语,那我认为又可能是来自黑魔法器具的诅咒。”格兰杰满意地转过身去,冲哈利点点头,“我需要去趟图书馆。”


 


“我也去。”纳威应和道。接着三个格兰芬多又凑到了一起,小声地讨论着什么。见几个人刻意拉远了距离防止他偷听,德拉科抿抿嘴,傲慢地把头偏向一边。


 


黑色的针织毛衣被阳光烤得有些热,皮肤分泌出细密的汗水,让里衣的布料略微发粘。但德拉科的脸部却十分冰凉,也许是长时间吹风的原因,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直跳,就像是重感冒的前兆一样。清了清嗓子,斯莱特林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手中的扫帚柄。拜波特带来的三明治和果汁所赐,至少他的胃不再感到饥饿。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:


 


但愿能在内急之前从这该死的天上下去。


 


 


19”02’46


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。白炽的太阳快爬上今天的制高点,禁林的绿色在阳光反射下变得层次交错、深浅不一,而另一边的黑湖则依旧如打翻的墨水瓶一般,安静地倒影着云流飞逝的天空。半巨人小屋的烟囱里腾起灰色的炊烟,一群乌鸦正围绕着烟丝嬉戏。有十几个学生沿着山坡上的小径走向船坞,他们的身影像搬运昆虫尸体的小蚂蚁,嬉笑声被空气和距离模糊成蜂鸣。


 


波特和他的伙伴们已经离开很久了,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走近这个魁地奇球场,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,就连低空飞翔的鸟都少来打搅。春风比先前和煦,头顶刺眼的阳光也缓和了许多。德拉科百无聊赖地抱着胳膊,手里光轮2001的帚柄快被他磨成了针。


 


他不知道波特去哪里了。在两个格兰芬多走后没多久,黄金男孩儿也骑着扫帚离开。倒不是说德拉科有多想对方留在身边陪着,但有个能说话的人总是好的——即使全都是些没有意义的调侃,也胜过度日如年的无聊。


 


正在这时,一群夜骐贴着远处的黑湖飞过,它们漆黑油量的背部在阳光下像是披着法兰绒的披风。德拉科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些魔法生物时,自己差点吓得从马车上摔下去——那也是他头一次意识到,自己也是直面过死亡的人。


 


马尔福宅邸的次次谋杀,小镇里四处穿梭的阿瓦达,以及有求必应屋的那场业火,这些都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回忆。然而,空虚的大脑在看到夜骐的瞬间又把这些回忆从垃圾堆里翻找出来,让德拉科不由得打起寒颤。


 


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,一阵晕眩让他暂时摆脱了恼人的画面。等再次看清广袤的大地和不断缩小的霍格沃茨城堡,德拉科叹了口气,想起不久前与波特在禁林边上的偶遇。


 


那还是与夜骐有关。


 


在二月份的一个早晨,终日的暴雪终于停歇,让在室内憋了半个多月的德拉科得以喘息。一开始他本想去黑湖边上转转,但湿润的白雪让石板路变得异常泥泞。随机换了个方向,他漫无目的地来到了林场边上的草棚里。


 


在那里,他撞见了正拿苹果喂夜骐的波特。显然对方常常关照这些魔法生物,早和它们亲昵地打成一片。摘掉手套的手指被冷空气冻得发红,夜骐的鼻息喷出朦胧的水雾,让格兰芬多的眼镜也蒙上层薄雾。德拉科没有作声,他记不起自己为什么没用讽刺作为开场白,打破那幅恬静的画面。


 


他推测波特到最后也没有发现自己在那里看了那么久。是的,在某些方面波特总是很迟钝,就他那点儿观察力和洞悉力还妄图当个傲罗……


 


“但他的确像个傲罗一样勇敢,想想他在威森加摩为你辩护的模样。”


 


一个声音在德拉科的脑海里小声地反驳,但很快被骄傲的蛇吐着信子压了下去。


 




17”52’02


等哈利忙完所有能想到的保密工作、打算停下来喘口气时,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把斯莱特林晾在空中太久了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,毕竟要做到把所有学生从魁地奇球场隔开并不容易。首先,球场周围大量的忽略咒就花费了他不少体力和时间,同时,他还偷偷用赫敏教他的防护咒把风和阳光都挡在德拉科身侧。


 


接着,哈利找到了留在学校的所有他信得过的教授解释了德拉科的情况,并拜托他们帮忙向学生传达魁地奇球场在临时检修,师生不得靠近的通知。虽然这遭受了赫奇帕奇球队的强烈反对——今天下午是他们的训练日,但斯普劳特院长明智地把学生的怒气挡在了第三温室的玻璃房里。


 


此外,他还让赫敏和纳威继续帮他守住这个秘密,千万不能告诉罗恩——鉴于他还在为哈利与金妮分手生闷气。梅林在上,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,不,实际上,他和金妮的感情裂缝还能追溯到更早的时期。


 


虽说感情问题上很难判断对错,但他清楚应该为自己的愚钝向金妮道歉。如果他早点意识到那些事,也许从一开始就不会涉足女巫的感情。噢,这也不能怪他,毕竟谁能想到事情能发展成那样呢?再说了,这顶多算上是一股青春期的单相思,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困扰的终究只有他一个人。


 


叹着气,哈利用力眨了眨眼睛,再次往魁地奇球场走去。


 




17”22’22


“你转过头去!离我远点儿!再远点儿!”德拉科的声音里难得混杂了几分羞涩,哈利忍着笑,骑着火弩箭又往外飞了十来英尺。


 


“警告你!波特!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偷看,等我下去你就死了!”


 


“说得我稀罕一样!再说,你在盥洗室,难道pee也是用隔间里的马桶吗?”哈利带着调侃道,假装往身后偏了偏头,“莫非你是个女生……”


 


“转过去!你听到没有!”斯莱特林歇斯底里地威胁着,“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在大庭广众,噢,不,是在离地一千英尺以上的高空上做过这种事!还是用一个froggy froggy的饮料瓶!”即使隔着半个球场的距离,哈利也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绯红,这让格兰芬多终于放声大笑起来。


 

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
 


他飞出了防护圈,笑声在碧空中传得更远,惊动了东方掠过矮云的鸟群。


 




13”10’23


除了和地面不断拉长的距离让德拉科惶惶不安外,下午的时光还算过得惬意。有纪念意义的是,他几乎进行了开学以来最长的一次对话。波特始终陪在他身边,除了偶尔遭到格兰杰和隆巴顿守护神的打扰,这几个小时他们就像两块被太阳烤化的巧克力蛙般黏在一起。


 


最开始的交谈里还充满着谁也不愿认输的针锋相对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谈话内容的丰富,德拉科的敌意越来越弱。波特的真诚打动了他,而在多年夙愿的驱使下,内心的那道冰墙最终成了支离的浮冰。


 


不,德拉科必须承认,或许那股执拗的反感早就离开了心房,只是空出来的地方让他不知所措,因此只能倔强地用以往的嘲讽和冷笑来刺痛对方。诚实地讲,他内心对波特的感激比厌恶要多得多,无论是在那场炙热的大火里,还是在阴冷的法庭上。


 


事实上,在学年开始前他就意识到两人不能再站在敌对的两极——即使做不成朋友,那也必须拉开距离,成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。只不过,这次无妄之灾给他提供了接近对方的机会,而波特此时的坦诚又让他觉得,也许这个黑发巨怪也希望与自己建立——友谊?


 


那么问题来了。


 


“实话告诉我,波特,你为什么在一年级的时候像个混蛋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和我握手?”在短暂的沉默后,德拉科直白地问。但波特的震惊让他有些害臊——毕竟那么久以前的事了,这问句听上去太过小肚鸡肠。


 


等绿色眸子里的讶异终于散去,哈利给了他一个笑容。


 


“你为什么对我伸出了手?”他反问道。


 


“嗯,想和名人做朋友很奇怪吗?”德拉科挠了挠脸颊,眼睛不自然地望向左前方的矮云。


 

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名人?”波特不依不饶。


 


“这个问题真白痴。还有,别露出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。”德拉科抱起胳膊,“你知道的,并不是所有人头上都有道闪电型的疤,而其中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你,在有疤的同时还碰巧杀死了黑魔王。”


 


“如果我告诉你,在那之前我跟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巫师,我姨妈骗我说爸妈是出车祸死的,你信不信?”哈利眨了眨眼睛,“我不认识谁是伏地魔,更不知道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杀了人。”


 


“呃……你是认真的?”


 


格兰芬多点点头。


 


“不是吧,我还以为这些传言只是为了让你的英雄形象更加有厚度故意编的呢……”德拉科吸着气感叹道,“你知道,为了这个我还和潘西打过赌,赌资100个金加隆。”


 


“那你得输了。”


 


“不,实际上,我赌的你童年的故事是报社记者瞎编的,但潘西认为是你自己在采访时撒的谎。”德拉科挑着眉毛,突然意识到对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,于是就又问了一次。“所以,你为什么拒绝我?”


 


“因为你自大又臭屁?”


 


“那是自信!”


 


“因为你笑话罗恩穷?”


 


“那是事实!”


 


“那,因为你说海格的坏话,在对角巷的时候。也许你不记得了,但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里,那个听你吹嘘炫耀了十几分钟的人是我。”男巫冲他挤挤眼,像是在说想不到吧?


 


好吧,原来是这样。他当然不记得当年的金发小子到底对这个格兰芬多说了什么,但既然是关于海格,那肯定和巨人啊肮脏啊之类的有关。“我之前还以为是韦斯莱在背后诋毁我才让你那么做,原来……”他下意识地叹了口气,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惋惜,“但他肯定也没说我好话,韦斯莱讨厌马尔福。”


 


哈利没有立刻说话,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他。偏西的阳光在云朵的缝隙里躲躲藏藏,让那双绿色的眸子时而暗淡,时而又如星辰闪亮。德拉科的心脏仿佛骑上了飞马,沿着血液跑到了耳膜背后,咚咚咚咚,像是冲上云霄的礼花。


 


他伸出了手,手指悬空在近三千英尺的高空。


 


这个简单的、表示友好的动作更像是个神圣的仪式。


 


他几乎不敢睁眼见证这皮肤接触的瞬间,他变得胆怯、不安,他想反悔,想装作挠头发般把手收回。


 


然而,一双有力的手掌却及时地将他的手心紧紧包覆。


 


粗糙、强硬、鲁莽而温暖无比。


 




11”12’21


 “所以,你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哈利了?”


 


赫敏卓越的洞察力让哈利差点儿被三明治噎住,他赶紧喝了口装在暖壶里的南瓜汁,腮帮子鼓得像受惊的河豚。德拉科倒是轻描淡写地挑了挑眉毛,不予理会。


 


“随你们。”见没人搭理自己,女巫很快扔掉了这份好奇,语气变得慎重起来,“但我不得不宣布三个糟糕的消息,一个比一个糟,你们先听哪个?”


 


“说的好像你的水獭带来过好消息一样。”斯莱特林瘪瘪嘴,“我选择最糟的,哈利跟我的想法一致,是吧,哈利?”他故意朝格兰芬多的方向歪了歪头,并用重音强调了对方的名字。


 


赫敏翻了个白眼。


 


“那好,最糟的是明天早上会有一场极其强烈的对流雨,预测还会有雷暴。而第二糟糕的是,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怎么解除你身上的诅咒,而第三。”她顿了顿,“如果你按照这个速度一直往上升,那将有极大的概率撞上那团带电的云,不,应该是说,恰好被雨云包裹住。”


 


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被雷劈死。”德拉科淡定地得出结论,女巫则点头赞成。


 


“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?麦格教授呢?她回来了吗?她怎么说?”哈利顿时慌张起来,他顾不上剩下的食物,急切地追问道,“其他教授有头绪吗?”


 


“麦格教授在回来的路上了,因为今天是欧洲学校联盟的例会,所以信息一直送不进去。她也是半个小时前才得知这件事。”赫敏叹了口气,“现在所有教授都在研究这个,包括特劳妮。只不过相关的知识太庞杂了,导致进度很不理想。”


 


“但目前我们已经推翻了魔咒和魔药两大领域,正在进行的是魔法生物、黑魔法器具和诅咒方向的查阅。希望能有所突破吧。”


 


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哈利问,但赫敏却耸了耸肩。


 


“总之,你要是坚持留在这里,那就留下吧。罗恩那边我会帮你瞒着的。”女巫的笑容包含着勉强挤出的希望,她拍了拍哈利的肩,又看向德拉科的方向。帚柄上悬挂的油灯照进棕色的虹膜,反射着萤火的微光,“虽然我不喜欢你,但哈利在乎你。我们会全力以赴,避免你丢了自己的小命。”


 


“谢谢。”斯莱特林的声音小得像蚊子振动着羽翼。可这却让哈利心中一暖,他感激地朝好友点点头,又飞到斯莱特林边上。


 


脚下的霍格沃茨化作巴掌大小的光斑,星星点点的灯光如比肩的银河,在薄云和雾气中静谧地闪光。


 




08”21’41


“你说我会死吗?”


 


晚餐后的德拉科一直很沉默,就连方便时也没像前几次那么大喊大叫。哈利说不出什么安慰话,只能骑着扫帚陪在他边上,在云层中寻找着天星。而当对方破碎的调子问出这句话时,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。


 


“我会死吗?”斯莱特林固执地寻求着答案。他的眼睛灰蒙蒙的,像下雨天的大海。可哈利能说什么呢?我一定会救你的——这明显是谎言。他想救他,但真正能不能成功却不是他可以决定的。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德拉科变成了现在这样,拯救又从何谈起。


 


然而对方的神情又让他不得不说些什么。


 


“你可以回答会。”德拉科抿出一个苦笑,目光停留在哈利的扫帚上,“事实上,即使没有明早的雷雨,我迟早也会死。按照这个速度不断上升的话,温度会越来越低,氧气也会更加稀薄。我会呼吸困难,像溺水的人一样吐着舌头、涨红了脸。我还会被冻伤,保暖咒的作用微乎其微,皮肤上大片大片地冒出红疮,那会非常痒,但我却没有抓挠的力气。”


 


“我最后也许会变成一具干尸,就像埃及的木乃伊那样?只是少了很多绷带。”他残忍地描述着,还不忘用疑问句钩住哈利的心,“告诉我,哈利,我要是不断往上飘,会撞到星星吗?会到达天龙座吗?”


 


格兰芬多摇了摇头。


 


“噢,不会吗?那真让人失望。”德拉科吸了吸鼻子,“我小时候很喜欢趴在母亲怀里,在夏日的夜晚,坐在玫瑰花坛旁边的藤椅上,不厌其烦地拜托她为我指天龙座的位置。古板的纯血统,对不对?”


 


“德拉科,你知道我们还有希望。”哈利用恳求道,“刚刚麦格教授你也见到了,她说她一定会严查这件事,并且还通知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人参与调查,他们会有办法的。”


 


德拉科用假笑回应了这些话。“当个格兰芬多真好,永远这么乐观。”


 


“我说的是事实!”


 


“不,你说的只是一个可能性,而且还不是几率最高的那个。想想看,我还可能窒息而死,或是冻死,或是被雷劈成两半。”他竖起指头,“或者被天上住着的那头白鲸一口吃掉。你知道那个传说,那也许是真的。”


 


“德拉科!”


 


“波特,收起你的圣人光芒吧。我都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,你又在急什么呢?难道救世主必须拯救世间每一个人吗?”斯莱特林闭上眼,把头埋进手掌里,脸颊抵住那根派不上用场的光轮2001。


 


“你救过我不止一次了。足够了。我的运气早就超额支出了。”


 




06”17’38


夜幕的星辰像被蜃怪吞进了肚子里,油灯的光印在逐渐密致的云层中,颗粒状的晶体如浮游生物般上下翻腾。哈利一只手揽着德拉科的肩膀,用赫敏送来的冬季斗篷将两个人裹住。斯莱特林在几十分钟前喝下了无梦眠药,嚷嚷着“让我在梦里死去”之类的话合上了眼。肩负着双倍的难熬和焦虑,哈利呆滞地望着西北方向,等待那团带着闪电的魔鬼前来赴约。


 


他再次回想起金妮昨晚的话。


 


“你的目光无时无刻地追着他,只要他出现在视线范围里,你就再也看不见别人。”


 


“我知道这很难接受,但与其欺骗你自己,欺骗我,还不如坦坦荡荡,不留遗憾。”


 


“你应该对自己诚实。”


 


“因为那才是我爱你的原因。”


 


爱。


 


这是个对哈利来说熟悉而又陌生的词。


 


母亲的爱帮助他逃离伏地魔的死咒,但在十一岁之前,他却很少感受到来自长辈的爱和关怀。小天狼星的爱首次给了他归宿和家,但他至今也不知道,教父看向自己时究竟是在想着哈利还是詹姆。对秋・张的苦恋让他饱受困扰,而对金妮的爱却被判定为盲目和虚假。


 


他彻底糊涂了,爱情这个命题倒成了枷锁,成了绞刑台。让他畏惧地锁着脖子,得过且过地企图蒙混过关。


 


但他真的不懂吗?


 


当德拉科看向他的时候,当德拉科冲他微笑的时候,当德拉科伸出了手,被他紧紧握住的时候。


 


心底那股难以压制的悸动,想要靠近,想要触摸。


 


他真的不懂吗?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




00”21’02


德拉科是被几滴冰凉的雨水唤醒的。模糊地睁开眼,他看见身旁的格兰芬多正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魔杖,让防护罩冷色的薄膜重新覆盖在头顶上方。脚下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景色了,除了深浅交叠的灰色云朵外,就是呈线装不断下坠的水滴。


 


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,让哈利的手臂收得更紧。深绿色的眸子锁住正前方的深黑,并没有留意到德拉科已经醒来。像个女生一样被人搂在怀里的感觉让斯莱特林有些不满,但他却不愿离开这难得的温暖。


 


不动声色地抬着眼,德拉科的目光在哈利的脸庞信步。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他。发丝、瞳孔、甚至是青春痘留下的浅印。他抓紧分秒,一寸寸小心翼翼地浏览着、记忆着。直到十几分钟后对方终于低下头来,触碰这视线。


 


“你醒了,你还好吗?”


 


德拉科点点头,他的嗓子干得厉害,声音卡在喉咙底部的软骨里出不来。


 


“刚刚麦格教授传来守护神,他们已经有线索了。很快,很快就能过来。”哈利非但没有手臂,反而拥得更紧了。


 


斯莱特林叹了口气,不舍地挣脱了对方的怀抱。他反手搭住哈利的肩,用他能做到的最严肃的语气说:“那团雷雨云就要来了,对不对?”


 


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,云海推来的轰鸣声更加响亮。


 


“回去吧。”


 


“不,我会……”


 


“回去吧,我的朋友。”


 


德拉科的声音很轻,但却也不给对方反驳的余地。


 


“我很感激你在有求必应屋那场大火里回来救我,我也很开心,你能在法庭上为我作证。如果这是我必须走的路,那你已经把我送到了最远的那片麦田。”


 


“走吧。”


 


他推了推他的肩膀,但他却没有移动丝毫。哈利的脸色愤怒得可怕,他握紧拳头,似乎要砸向德拉科的颧骨把他打醒。


 


“我不是说过他们马上就找到方法解开你的诅咒了吗?!你刚刚说的那些有什么意思?你以为自己在演莎士比亚吗!?你以为你是罗密欧我是朱丽叶,在临死前依依惜别吗!?”


 


“告诉你,德拉科,你这个人我救定了!我一定会救你,哪怕你被雷辟成了两半,哪怕你满身长满了冻疮,哪怕你的脸因缺氧而变成难看的紫色。我都会救你!然后把你带去圣芒戈的医疗翼,就算花空了我的拱顶,我也要让你好起来!”


 


“你给我听好了,混蛋!”


 


“我爱你,所以我永远不会离开你!”


 


“而你休想让我离开你!”


 


“有本事你试试!”


 




00”00’00


当他的唇角触碰到格兰芬多鲁莽而用力的吻。


 


当他的皮肤传递着滑过脸颊的湿润。


 


当狂风呼啸、电闪雷鸣。


 


他往后倒去。


 


他不断坠落。


 


他身陷爱河。


 


 
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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